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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塊錢的支付也已經超出了張二狗的預期，見對方有所動搖，他也鬆了魚線。“你還是個講道理的，錢今天就能給我？至於你們的處理結果，要儘快公佈！”馬廠長微微頷首，朝劉主任擺了擺手，“小劉，你去董會計那邊處理下吧。”張二狗手攥著錢喜滋滋地向外走，廠區門口看熱鬨的街坊鄰居早就各忙各的去了，隻有那個記者在門外招呼他。二大爺臉上看不出一點高興，弓著腰綿軟地跟在張二狗後麵。這場鬨劇暫時告一段落了，齊浩東明白阿坤不會善罷甘休的，可這錢他真得一時半會難以湊出來。唉！得想辦法搞到錢呢？這工作養家餬口還行，想發財？哼，難！中午在工人食堂，齊浩東和李正義跟一群工友坐在一起吃飯。李正義正在眉飛色舞地跟其他幾個工友說昨天是怎收拾了阿坤，還不忘強調自己三拳兩腳就將阿坤的小弟嚇跑了。大家聽得都很樂，齊浩東也不時地點頭，默不作聲地炫飯，心其實在尋思創業項目。齊浩東又打算創業了，萬事開頭難，何況這次冇了富爹。虛頭巴腦的事肯定是做不成了，現在的群眾手本來就冇幾個錢，大部分人過日子精打細算的。齊浩東認為可以憑藉他對外國情況的瞭解，憑藉他還算流利的英語，搞一搞外貿。膠城的經濟不算差，但遠遠比不上大城市，搞外貿風險是不是有點太大了？白手起家，最好還是從自己擅長的領域搞起來，最好還是從自己身邊的資源入手。突然李正義不說話了，低下頭吃起飯來，隨後還不時地抬起頭向前邊看。齊浩東瞟了一眼，原來是廠花高秀芬，她正和兩個女同誌在對麵的桌子上吃飯呢。高秀芬是廠子出類拔萃的美人，她在廠的組織部門，大大小小的文藝活動幾乎都是她主持。時尚的大波浪燙髮，再加上精緻的臉蛋和完美的身姿，讓她成了不少工友心中的女神，也包括正義。女工人們大多身著樸素，也冇時間精力去打扮自己，讓高秀芬一比都成土老帽了。背地部分女工人會對高秀芬指指點點的，但明麵上還是要對坐辦公室的分管人事的她恭恭敬敬。就連劉主任、趙主任這幾個她的上司，都時不時地獻一下殷勤，隻求高秀芬衝他們笑一笑。恰恰相反，這個類型的女同誌，齊浩東在上輩子是見慣得了。作為窮光蛋的齊浩東，更是從高秀芬對他們車間工人的神態讀出了上輩子從來冇有過得感覺：高人一等的傲慢。齊浩東記得前幾天，李正義還特意從心怡的店打包了一些糕點給高秀芬送過去。當晚李正義就垂頭喪氣的，連電視都不看了。估計是熱臉貼上冷屁股了，齊浩東心琢磨，但也冇細問。“正義，你傍晚幫我個忙唄，我辦公室有兩箱蘋果。”高秀芬朝這邊喊，話就說一半。“在呢，秀芬，啥事？”李正義飯也不吃了，蹭得一下從桌子上竄了起來。齊浩東都讓他給震了一下，旁邊的工友有的笑嘻嘻地看著他，有的甚至還投來了羨慕的眼光。“幫我搬回家唄，我自個實在是搬不動。”“冇問題，包在我身上。”齊浩東刻意咳嗽了兩聲，李正義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抬起頭盯著高秀芬。“喂，你個潮巴，別當沸羊羊啊，我的兄弟。”齊浩東嘴嘀咕，李正義顯然冇聽見。鐵血沸羊羊，齊浩東合理推測如果李正義一定會成為秀兒科技的忠實用戶。單凱從齊浩東身後突然出現了，以東廠公公念聖旨的語氣在食堂喊道：“愛民廠長跟我說了，要讓咱們廠子全體工人今天下午五點，統一到禮堂去參加職工大會。”工人聽了他的話，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單凱湊近齊浩東身邊，陰陽怪氣地說到：“我說什來著？”齊浩東真想把冇吃完的飯一盆子扣到他臉上，但還是忍住了。單凱看見高秀芬也在，急忙湊了上去，說道：“秀芬也在呢，忙不忙呀最近？”他是單純地冇話找話，高秀芬瞥了他一眼，回道：“怎不忙，上午臨下班還要擬個公告。”“啥公告？”“就是你單大組長剛剛宣佈的事啊，已經貼在車間門口的公告欄上了。”單凱讓高秀芬嗆了回來，臉上尷尬了好一陣，解釋道：“這樣呀，我是聽愛民廠長說得，誰叫我熱心腸呢，急忙來通知大夥，哈哈。”傍晚，會場上嘰嘰渣渣，工友們都在討論這著急召開職工大會，是要有什事情宣佈嗎？“聽說最近上麵又發了不少檔案，點名要讓部分經營不良的廠子試點改革。”“改什？怎改？咱們廠子經營的挺好啊”“就是不給廠子派指標了，下放權力給廠子。好像叫什責任製來著，不搞大鍋飯了。”“那工資怎算？以後是高了還是低了？”“這誰知道啊，也不知道這鐵飯碗還能捧多久。”“不會是讓咱下崗吧？”“不可能，馬廠長你還信不過嗎？”李愛民和其他幾位廠領導已經坐在主席台了，馬廠長姍姍來遲，仍是背著手緩緩走上台。會場上嘈雜的聲音趨於平靜，主持會議的是人資部的趙主任。趙主任舉著大喇叭，朝台下宣讀了一下會議主題和流程。“響應國家改革開放的號召？”台下又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下麵請馬廠長講話，大家鼓掌！”台下的工人們都愛聽馬廠長講話，熱烈地鼓起掌來。馬廠長朝台下招了招手，對準主席台唯一一個麥克風，清了清嗓，說：“剛剛趙主任講得很清楚了，咱們今天會議的主題就是響應國家號召，在咱們廠子內部，徹底地深入地推進改革開放。”馬廠長開始講起故事，從小崗村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到各地國營企業改革成功案例，陸續向工人們傳達出改革的重要性。最後，馬廠長說道：“李愛民同誌是政府為咱們廠子指派的一名改革悍將，人家是高學曆的，是出過國的。關於改什，怎改？我們有請李愛民同誌來講，他比我更專業，更懂市場。我就不再囉嗦了，大家歡迎！”台下的工人們聽完都有些楞，並冇有人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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