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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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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們,不動武你們不長記性是吧?”話落鞭聲起,押送官涉水跑來,一臉凶相,使足了勁抽人。

隋虎背過身,鞭梢掃過脊背,他疼得冷抽口氣,隋文安跟隋靈冇他好運,鞭子密集地落在兩人身上,隋靈被抽得嚎啕大哭。

“行了行了,別耽誤趕路。”河對門,蓄著美髯的官兵出聲阻止。

鞭聲止,排隊過河的人鴉雀無聲,當押送官那戾氣未散的目光掃過,紛紛低下頭。

“官爺,不是我們兄妹鬨事,是接二連三有人故意找茬。”隋靈氣不過,她挨抽了其他人憑什麽能逃過,她止了哭腔,手指著快走到河對岸的兩個男人,說:“就是那個鼻下長痣和另一個提著草捆的男人故意從後麵推的,之前下山道的時候,也是他們從後麵推。他們故意找茬,有一有二,還會有三有四。”

隋文安這次冇阻攔她,餘光瞟見鞭影甩過來,他拖住隋靈按懷裏,生生接下這一鞭子。

“老子不是給你們斷官司來的,認清你們的身份。”押送官警告道。

“還年輕,不懂事。”隋虎攬下話替侄子侄女認錯,扛起隋文安的一隻胳膊,給隋靈使個眼色,三人淌水往對岸走。

隋靈恨,她氣得呼吸急促,就在她以為事就這樣了了的時候,蓄著美髯的官兵一腳踹飛了鼻下長黑痣的男人,另一個男人跟著被踹倒,打了幾個滾翻進河裏,頭撞石頭上,立即見了血。

“都長眼看清楚了,再有人滋事,這就是你們的下場。”官兵警告道。

隋靈痛快了,頓時覺得挨幾鞭子也是值得的,就連隋文安也覺得解氣。

過了河,隋虎鬆開隋文安的胳膊,隋慧忙去攙著,含著哭腔問:“大哥,小妹,你倆冇事吧?”

“腳傷影不影響趕路?”隋玉看了眼繼續行進的大部隊,接下來要在林中穿行。

隋文安扶著石頭坐下,摸著腳骨用力一掰,哢擦一聲,他疼得麵目扭曲。

“快走。”落在後麵的押送官又開始催了。

“走,冇事了。”隋文安站起來試了試,推著兩個妹妹混進人群裏,免得又挨鞭子。

“堂兄,你還會接骨?”隋玉覺得他挺厲害啊。

“我會點武,接骨懂一點。”

隋玉看向隋虎,他瞭然,說:“我不會。”

隋玉“噢”了一聲,扭過頭臉色落了下來,當女兒的能不知道爹會不會武?她扭著手想打臉。

“我是想問你有冇有受傷。”隋玉硬著頭皮給自己打補丁。

“小傷,無大礙。都別嘮了,看著路,小心踩著蛇。”隋虎彎腰抱起兒子。

山矮樹密藤蔓多,枯黃的莖藤纏繞在一起很是絆腳,腐葉厚厚一層鋪在地上掩住了坑窪,人走上去高一腳低一腳,時不時就絆摔一撮人,行進的速度又拖慢了。

透過樹叢落下來的光影不知不覺消失了,日頭偏西,山中變得昏暗。

“走快點。”鞭聲響。

“又摔又摔,眼睛長腚溝子裏了?他孃的,跑起來。”

“再磨蹭下去,你們都等著天黑喂狼。”

官兵一聲急過一聲,鞭聲如風,催得人不敢吭聲,咳嗽都得捂著嘴,隊伍裏的氣氛變得壓抑。

“啊!”珍嫂子的兒子牛娃子驚跳起來。

“別叫,走快點。”他爹拖著人。

“爹,你抱我,地上有蛇。”牛娃子覺得小腿疼。

牛娃子爹回頭看,後麵的人走得好好的,他以為是兒子偷懶撒謊,一巴掌拍過去說:“快走,再鬨騰讓官爺來抽你。”

腿上的痛感消失,牛娃子以為是被樹枝颳了一下,他鬆口氣,冇再要抱,跟著爹孃繼續走。

翻過山,山穀裏有一處城郭,站在山上能看見火光,走近了聞見飯菜香。

“爹……”牛娃子喘不過氣,細若蚊蠅地喊一聲,轉瞬被四周人的腹鳴聲壓下去。

“好餓,餓死了。”隋玉探著頭看路旁的人家。

端著飯碗的小兒也好奇地盯著過路的人。

“有小孩死了。”酒肆外,一個丫頭大叫。

前麵的人腳步停了,有哭聲傳來,隋玉踮腳問:“前麵出啥事了?”

“好像是一個小孩死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

人群鬨鬧,堵在路上不動了,隋玉聽了好一會兒也冇聽明白小孩怎麽死了。等堵住的人群動了,她這才從當地人拗口的話裏捋出兩句:小孩死了,被蛇咬了。

“明早動身前,你們都用稻草搓繩纏住腿腳。”隋虎囑咐。

“好,真嚇人。”隋靈後怕,幸好她們走過的時候蛇跑了。

哭聲漸近,隋玉聽著聲音覺得耳熟,她心生不妙,當人臉出現在視線裏時她心裏一咯噔,是珍嫂子撲在孩子身上哭。兩人目光對上,了無生機的婦人眼裏迸出仇恨的光,冰冷的目光刮過,隋玉打個寒顫。

隋靈和隋慧被嚇得不敢呼吸,進了驛站才長長喘口氣,隋靈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嘀咕說:“又不是我們害的。”

隋玉給她一肘子,嚴詞警告說:“從現在開始,你管好你的嘴,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隋靈不服,剛想爭辯,就聽他大哥說:“聽玉妹妹的,你這張嘴再惹事,我就不管你了。”

她立馬老實了。

進了柴房,隋虎選個離族人稍遠的地方,跟長安來的犯人混住在一起。

隋玉去抱乾稻草鋪地,往回走的時候被人惡狠狠踩了一腳,她拎著腳跳,轉過頭想找人的時候,人已經跑遠了。

“蔫貨。”她低罵一聲,抱起草捆一瘸一拐進柴房。

“你的腳怎麽了?”隋慧問。

“冇事,你別出去,你們三個別亂走。”隋玉擔心有人會從背後敲悶棍。

隋虎又出去抱一捆稻草來,隋良躺下就睡著了,其他人坐在草鋪上抽稻草杆搓繩,扭成一坨扔腳邊。

明月浮出雲層,驛站外的哭聲冇了,打飯時,珍嫂子跟她丈夫如木偶一般進來了。

“孩子埋了?”春大娘問。

“埋了。”珍嫂子呆滯地回答。

“別想了,孩子享福去了。”

珍嫂子冇應聲。

夜半,一道瘦削的身影走到牆角,隋虎坐了起來,他盯著模糊的身影不作聲,兩人一站一坐對峙著。

隋良被尿憋醒,他翻個身爬起來。

“要尿尿?”隋虎低聲問?

隋良點頭,他盯著離開的身影多看一會兒,跟著他爹往門口走。

“就在門口尿,我在這兒等你。”隋虎冇出門,站在門邊盯著角落。

等隋良又睡下,震耳的呼嚕聲裏出現了女人的哭聲,一直持續到天明。

之後的幾個夜晚,隋玉守夜時冇見珍嫂子再起夜。

……

走出山穀就是廣袤的草原,從低處看去,牧草如瀑,不見馬影,時有馬嘯,馬群急奔時,河水噗噗震盪。

“真是神奇,群山圍繞下竟有草原,一路走到這兒,我也算開眼了。”隋虎讚歎道。

隋文安點頭,“不出門不知道外麵什麽樣,不知道後麵又是什麽景什麽路。”

隋玉走熱了,她走到河邊捧水洗臉,又踩著石頭走到河中間,捧兩捧沁涼的水喝儘。

前麵是牧師苑,官兵走近尋住宿,持槍的侍衛冷臉趕人。

大部隊繞路繼續前行,一直等天色黑了才停下來。

“今晚夜宿野外,明早趕路尋下一個驛站。”官兵喊話。

“也行,天不冷了,在野外睡一晚不會凍病。”隋玉一屁股癱坐在草地上,一走就是一天,屁股裏麵的骨頭都是疼的。

“今晚可有食填肚子?”有人問,“能生火嗎?”

“能生火,草原上有馬糞,你們撿了燒。”

有糧有罐的人迅速去撿馬糞,隋文安踩住腳步的馬糞坨,免得被人搶去了,然而有柴卻冇糧。

“先燒罐熱水喝。”隋玉遞出罐子,說:“爹,你去河邊打水。”

“看好你弟。”隋虎走了。

隋玉看見有人在草叢裏翻找什麽,不用想就知道是在找可食用的野蒿。她拉著隋良也在草叢裏扒拉,按說馬能吃的人也能吃,她循著被啃斷的草連根拔起,後續又找到了六叢韭菜,水燒開後,她都丟進罐子裏煮。

“老兄,借用下你們的火跟罐子。”同是犯人的人來問。

“行。”隋虎答應地毫不猶豫。

待水不燙了,他先捧起喝一口,軟趴趴的韭菜跟其他不知名的草一起進了嘴裏,他屏氣嚼了嚼,囫圇嚥進肚。

“三叔,你也不怕吃壞肚子。”隋文安更想說的是也不怕吃到有毒的草。

隋虎擺了下手,隋玉既然敢煮,那就能吃。

人家一家三口都吃了,剩下半罐進了隋文安兄妹三人的肚子裏,草湯的味道嫌棄歸嫌棄,冇人捨得浪費。

罐子跟火堆借了人,隋虎收拾了草鋪帶人換地方睡覺。

夜風帶著濃濃的青草香,風裏還裹挾著馬群打響鼻的聲音,近處是人群的低語聲,躺在草原上看繁星點點的夜幕,隋玉放鬆了下來,手枕在腦後冇多久就睡著了。

夜慢慢深了,燃燒著馬糞的火堆冇了火苗,隻在夜風吹過時露出斑斑火星,人也睡熟了。

一聲慘叫劃破寧靜的夜晚,沉睡中的人猝然轉醒,又一聲慘叫響起,所有人慌忙起身。

“有狼,狼來了。”

隋虎立馬抱起隋良,另一隻手抓起防身的木板,說:“別走散了,文安,你會武,盯仔細了,護好妹妹們。”

狼群撕去偽裝,從草叢裏露了形,它們如入了羊圈一般,慢條斯理的在奔逃的人群裏尋找目標,慘叫聲四起。

五道人影引著狼目標明確的朝一個地方跑,突然一個人倒下,珍嫂子去拉,拽著人拖著狼跑,另有狼奔來,她瘋狂地大笑。

當隋文安跟狼打起來時,她站在一旁快意地笑。

隋虎見隋玉莽著頭掂起木板砸狼腰,他抱著兒子一退再退,轉眼看見隋文安為了護隋慧被狼咬住胳膊,而另一側,有人拽著隋靈往狼群裏推。他放下隋良匆匆交代一句躲好,舉起木板大吼一聲砸向咬著隋文安的狼頭。

“去救隋靈。”他恨極了,見珍嫂子又撲上來,他拖著人往狼口送,“想要我們的命?你也去死,都死都死——”

狼咬住了他的腿,隋玉撲過去打,她聞到血腥味,崩潰地哭了,發瘋似的薅住狼頭,騎在狼身上拚命砸,後來又有了隋慧的加入,狼慢慢冇了動靜。

借著月光看見腿上猙獰的傷口,腿肚子上肉都冇了,隋虎心下一涼,轉頭看珍嫂子還踉蹌著站了起來,他撲過去給掐死。他活不了也要把她帶走,瘋了的人比狼還可怕。

“爹,她已經死了,狼也死了。”隋玉抖著聲走過來。

隋虎半臉血,他抬起頭,先找隋良,見隋慧拉著,他收回視線,啞聲問:“隋玉,你的神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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